26 Jan 2016

【音樂劇】紅潮劇集1號作品《啞狗男人》(劇本分析)

(海報來自紅潮劇集)
好的進入前先在這邊說清楚。這篇其實是我劇本分析課交的作業,分數拿得不錯(?)所以就貼上來分享一下。
我一共看了兩場。其實這部戲不是那麼好理解,所以回去之後我其實左思右想了很多關於劇中的許多意象與象徵等等,當然看兩次得到的細節會比較多,所以幫助很大,另外也在各種社交網站上看到很多人的心得,所以有些想法不免有點潛移默化,內容有許多來自與朋友的討論或是吸收了別人的心得。這作業是我一個月後才開始整理(正所謂惰性ㄏㄏ)寫出的,所以觀點如有雷同就是~被一些我都不知道哪裡來的人影響了哈哈。

時間:11/21 14:30、11/22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劇情概要

劇情的主線是從啞狗的死亡開始的。在最開始簡單交待了人物的背景,一一介紹啞狗的姊姊、好朋友與好朋友的未婚妻,以及啞狗的母親,他們分別接到啞狗去世的消息。包含啞狗的前女友徐芡在內,他們聚集在啞狗家,啞狗也在此時發現自己已死的事實,且生前是個聾啞人士的他發現了自己有了聲音,也聽得見了,但是卻再也沒有人能看見他、聽見他。

聚集的幾人分別接受警方訊問(但是並未訊問啞狗的前女友),而又在他們回家之後,才一一揭發他們與啞狗更深一層的關係。啞狗的好朋友與他的關係看似很好,他們合作成立了公司,但沒想到實際上好朋友暗自將資金移轉到上海,啞狗的死反而使他不用背負擅自動用資金的責任。姊姊的獨女長年臥病,為了籌錢她不停賣命工作,然而啞狗死後的保險受益人是他多年不見的母親。原先看似關係緊密的親友,分別都有殺人動機,不記得究竟發生什麼事的啞狗也因此陷入困惑。另一方面徐芡憂傷啞狗的死亡,啞狗在一旁看著她,吼著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徐芡接著轉身,承認自己聽得見也看得見啞狗——原來她早在三年前已經去世了,啞狗在經她提醒後才想起這個事實。

在上半場揭露親友們與啞狗的關係後,下半場更是揭發了他們的行為。好朋友的未婚妻在事發當天前去啞狗家,為的是說服他讓好朋友投資中國,她看見在浴室裡掙扎的啞狗,當下卻因為想到啞狗死了就可以解決問題而見死不救。姊姊則是在懇求啞狗借她錢支付女兒的醫藥費未果後,在帶去的便當中下毒。然而在最後調查結果出爐後,死因卻是「自然死」,並且也找出了他留下的遺書(實為自殺,但警方修改了說法)。原來啞狗沒有吃下毒便當,保險金確實是由母親當受益人,且他在遺書中表示協助支付姪女的醫藥費,所以沒有人必須負責。

此時作為靈魂的啞狗其實也回想起自己死的原因,自從徐芡死後,他因憂鬱症長期對自己下毒,最後身體終於不支垮掉而去世。最後在啞狗的葬禮中,他才真正與親友們道別。

主題思想

啞狗死亡後,親友一一回憶與啞狗的過去,啞狗也依循回想著自己死亡的原因。以此,劇情線圍繞著「死亡」的主題相互交織,帶出更多相關的主題,如靈魂、中陰、離別等。

在劇中,啞狗一直是以靈魂的身份存在的,他唯一能交談的對象是三年前已死去的女友,因此全劇看似是死去的啞狗留在人間尋找著自己的死因,在從親友那得知更多的事實後,他也逐漸放下,最後離開了人間。然而劇情尚有許多玄妙、未能用理性解釋之處。在序場有句話:「你確定看到的都是真的嗎?」直到徐芡點出啞狗身處在既非真實世界亦非陰間的「中陰」,到此呼應序場的那句話——所以徐芡是真的徐芡的靈魂嗎?會不會連啞狗所看到有關親友的一切「事實」也都不是真的?

另外比較特別的是貫穿全劇的一段歌曲:「我們都渺小,就像透明的空氣,即使你呼吸,對我也沒記憶。」這段旋律到最後卻加了一段:「你很重要,你不渺小。」其中「渺小」代表的不僅是人在宇宙中的渺小、生命的渺小(短暫),然而到結束時卻變成「重要」、「不渺小」,我想是因為在啞狗知道親友們的所作所為後,他們之間的感情仍然緊密,代表他的死並非舉無輕重。

興許是因為導演(梁允睿)親身經歷兄長死亡的經驗,他對家庭關係與死亡的議題有非常多的想法。然而這樣的主題安排似乎有些無法集中。除以上所提及的幾項主要議題外,親情議題在劇中也占了很重要的戲份,甚至有關於啞狗與徐芡之間的關係因為相互吸引而持續存在,它的主題多元,想表達的有太多太多,卻也使人對全劇最中心的主題思想有些摸不著頭緒。

情節結構

本劇大約可以分成四個部分:啞狗的死亡、不解è啞狗與朋友、家庭間的關係è親友實際上做的事以及各自的痛苦è真相、放下。其中第二部分與第三部分皆有許多延伸,如友情、親情、金錢、為人母親、人的自私等相互衝突,慢慢解開一道道觀眾未知的謎題,在了解人物之間的關係後進而看見他們在啞狗死前的所作所為;其中也交織著啞狗自己與徐芡的過去,他對徐芡的思念(還有徐芡對他的)導致他長期的憂鬱。在最後終於這些都獲得了寬恕與解脫,啞狗心境變化的同時親友們其實也跟著有了些變化,從對啞狗的思念與愧疚,到告別、請啞狗放下。

人物塑造

在人物的塑造上,每個人都有明確的不完美。啞狗事業成功,有著愛他的家人與朋友,但個性躁鬱,導致與女友吵架後遭姦殺的事件發生,更進而導致自己的死亡。徐芡愛著啞狗,兩人卻因為個性與習慣不合而經常吵架。姊姊林雅琳與啞狗從小相依為命,對自己的弟弟照顧有加,最後竟為了自己的女兒不惜在啞狗的便當中下毒。母親李招弟在丈夫意外過世之後,兒女遭丈夫的母親帶到臺北,儘管想補償兒女失去的陪伴,卻再也回不來。好朋友事業成功,但其實一直嫉妒著啞狗的成功,也暗自帶著一些自私的心,為的就是想贏過啞狗;他的未婚妻看似體貼善良,卻愛慕虛榮且見死不救。

除以上主要角色外,尚有一位較特別的角色由導演扮演,同時是警官也是法官(公權力的代表),僅有下半場開場時現身唱了一首歌,在劇中負責訊問幾位「嫌犯」與開庭。然而在劇末有一個非常巧妙的安排。在警方找出啞狗的遺囑之後,他並未照實與朋友家屬告知遺囑中的內容——明明是自殺而非「自然死」;啞狗在劇末「詢問」警方為何不說實話,他答:「讓他們活下去,最好的可能不是事實,也許是謊言。」這段對話透露出這整個「空間」的虛構性,再次扣回「中陰」的設定。

語言特色

這部戲使用語言最大的特色就是手語。啞狗生前是位聾啞人士,因此在許多歌曲中都有手語的表現,比方說在開頭的:「我們都渺小,就像透明的空氣,即使你呼吸,對我也沒記憶。」這段歌詞,啞狗使用手語「演唱」。另外劇情中有許多親友對死去的啞狗告白的段落,也是以手語表現。

此外就是啞狗的母親所使用的台語。其他所有角色都是使用國語,因此可以明顯看出身份差別,在都市工作的年輕人,以及遠從南部到臺北的老母親。母親也有演唱台語歌曲,在下面音樂的部分會提到。

其他

音樂:作為音樂劇,《啞狗男人》使用了多種類型的音樂,除了作為背景音樂的爵士樂外,歌曲包含一般的流行曲風、風味有些早期的民歌、啞狗的母親所唱之富有痛苦情緒的台語歌(樂器包含嗩吶,也帶點搖滾)。其中有幾首歌是導演梁允睿早幾年就已經完成的作品,因此有的人可能會覺得有歌詞不搭或是編曲不合,如《鯨魚》這首歌,其中歌詞的意境與其他首歌曲中歌詞所使用的比喻、象徵手法不太一致,似乎未能達到歌曲在音樂劇中引導劇情走向的功能;我在看第二次之後,認為這首歌確實僅能交代徐芡與啞狗兩人過去的關係,但是在劇情推展上並沒有強烈的功能。劇中所演唱的台語歌則是在場許多觀眾的哭點,台語歌是由啞狗的母親演唱,唱出母親對孩子的虧欠與不捨。雖說這些不同的音樂類型似乎使整部音樂劇很混雜,但台語歌混著流行歌所帶出的主題旋律卻意外地同時有種協調與不協調感——也許這正好也助長了整部戲懸疑的調調。

服裝:在戲最開始尚未介紹角色時,所有人都穿著白衣、光著腳丫,唱著:「我們都渺小⋯⋯」正式進入劇情主線時才分別穿上角色各自的服裝、鞋子與配件,啞狗主色調只有灰白色,徐芡則是白色的大衣與黑色的褲子,白衣應是暗示「靈魂」的身份。最開始之所以穿著白衣,是因為此時所有的角色都只是靈魂,是廣闊宇宙中「渺小」的一部份。

布景:這部戲使用的都是簡單的布景,多半是方塊與階梯組成,較為具象的是啞狗死亡的浴室中的洗手台與鏡子,以及在樂團上方的浴缸。除了「案發現場」的場景較明顯外,其他的布景也可能代表著啞狗所處的「中陰」。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所有的場景不僅可能只是啞狗的想像(甚至他的親友們也可能是),也是由觀眾自行想像所補成。雖說在實驗劇場的演出本就有許多非具象化的布景,但這點反而與故事設定相當契合,十分有趣。

硬體:之所以特別提起硬體這點,是因為在看戲的過程中深深感受到實驗劇場作為音樂劇場地的不足。前幾次在實驗劇場看戲時,都不是音樂劇的演出,因此為特別注意到這點,但是這次觀看《啞狗男人》時卻發現實驗劇場的聲音效果非常差,只要演員唱到高音或者特別大聲的部分,音響就會無法應付,十分可惜。

觀眾素質:這一年看了不少戲,卻發現觀眾素質開始降低。不僅在兩場表演的演出開始前一小時就開始排隊(我提早半小時到竟得排到隊伍相當後面的地方去),甚至進場時也有許多狀況,如在階梯上用力踩著奔跑、演出前已經燈暗了還在不停聊天直到旁人制止、提早到的觀眾替朋友佔位子造成前台工作人員困擾等等。這些問題多多少少影響了我看戲的心情,是另外一個十分可惜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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